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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于水底见青山

文 |詹湛

今秋是个格外奇妙的季节，一周之内，竟有一连四场布鲁克纳在上海演出，这不单在平日不多见，就算是国外的音乐节想必也会成为轰动的焦点。10月18日、20日、21日、22日，夏伊和他的琉森乐手们一连四晚，给予我们一个几乎能与“马勒宇宙”的复杂错综度相提并论的“布鲁克纳世界”。

哲学家卡西尔说过，思想的本质，很第2接近于语言的“往返递送”。布鲁克纳音乐之核心思想或许也是来自乐句和织体排布间一遍又一遍的“往返递送”。

在这一系列演出中，21日、22日晚的布鲁克纳《E大调第七交响曲》无疑是重头戏。第二晚的上半场，在为张昊辰伴奏莫扎特钢琴协奏曲时，琉森的李凯年乐手未能及时进入状态，但到了布鲁克纳“第七”的柔板，特别是管乐声部已然被很好地激发，谐谑曲乐章里，衔接和呼应的把握也更为圆熟。我想，这一效果假如不是来自夏伊，那便是乐思形式上的“往返递送”之功劳——是布鲁克纳敦促出了潜在的力量。

人们向来认为，“第七”的开头乐章很有布鲁克纳味儿，但少有人去思索，为何“第七”的开头，似乎有种懒洋洋的“居高”感，与他的其他任何一首交响曲的开头皆不同。可以注意到，布鲁克纳的“第二”“第四”“第六”或“第八”里，开场动机都偏于短小，“第七”则不然，它用管乐呈示出一个相对完善的，在旋律上形成闭合状的较长主题，呈现出一种饱满的成熟感。然后说谐应立即停机谑曲。布鲁克纳早期的谐谑曲段落里，各式各样的无规则纹样均能找到不少，但在“第七”的第三乐章，无疑呈现出了一种极端清晰、极端直白的乐句构造及其模式的演化状态，四小节的动机扩展到八小节，庞大的乐思序列被连带唤醒。这些做法，褒者认为是气势与自信，贬者认为是不必要的喧闹和自我显示，其实我认为，不如说那是一种极有节制的自傲。

布鲁克纳许多重要的乐队作品，例如这首“第七”，虽然和瓦格纳相关，但究其魅力根源，绝对不是叶锡安单纯地强调英雄化的发音，也不同于瓦格纳的美那样逼真地存在于可感画面之内。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结合宗教音乐风格的实践和瓦格纳和声经验，进行无数次探寻后所形成的厚厚的轨迹。所以，听懂了布鲁克纳，便不会追求逐个片断的乐句意义，而会去在乎久久驻留于场景变化中的，亦还在不断涌出的那些面孔和灵魂。

夏伊的手势，自始至终圆柔而内含遒健与坚稳之态。可是，在体现第一和最后乐章“内在的宁静与流畅赵松庭“这一点上，乐手们恐怕还做不到江都指挥约胡姆的老版本里要求的明暗淋漓、层块丰盈。毕竟，宁静或许更加要求思维和勇气。

全场表现堪称雄健而谨慎的铜管乐手的终曲合奏过后，我反而格外留恋那幽幽慢板开头中所若隐若现的东西。或许，最妙的还是宋诗里那一句：“闲上山来看野公安部消防局又下发了1份《关于进1步明确民用建筑外保温材料消防监督管理有关要求的通知》水，忽于水底见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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